合庆镇远眺。本报记者 屠知力摄

合庆镇，位于上海东端，东临长江入海口，郊环G1501高速跨镇而过。同在浦东新区，陆家嘴是世界级明星，合庆则是蓬头垢面、蜷缩一隅的村姑。

——不惜投入，让公共设施现代起来

突破

2015年1月25日，星期天，适逢上海市两会。合庆人惊讶地看到电视新闻播出“黄妈妈之问”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上海市委书记韩正闻之动容：“牺牲环境，就是牺牲了长远利益、牺牲了百姓利益，实际上也是输掉了眼前利益。合庆环境一定要改善！”

2014年，上海市人大代表德甄到合庆镇勤奋村调研，年过七旬的黄月琴老妈妈拉着她抱怨环境脏乱差，说到痛处老泪纵横：“妹妹啊，我年轻时嫁到这里，娘家小姊妹都眼热我，天蓝汪汪的，水碧绿生清。现在龌龊得气也透不过来，不晓得闭眼之前，还能不能吸上一口清爽空气？”

以“除臭”为线头，拆解合庆环境这团乱麻

一年后，愚公真的移了其中的几座山。河清多了，路顺多了，空气好闻多了，违章建筑开始拆除了。让黄妈妈们最恨的人民塘，两边曾拥塞各种违章厂房，道路被货车轧得坑坑洼洼，晴天尘土飞扬，雨天泥泞难行。如今，道路平整，厂房消失，开阔的塘上，春风掠过树梢娇俏的花朵，依稀有了些黄妈妈嫁时的模样。

——直面“黄妈妈之问”，围剿合庆脏乱差

杨琴华承认臭味减少了，“但没有根除啊！”

一年前，9号河是一潭死水，满是垃圾，河岸上鸡棚、鸭棚、灶间乱搭，“有的搭到了河中央，甚至还有简易厕所，大小便直接拉进河里。”村党总支书记黄慧萍说。

新区城管执法局副局长陈会润则遭遇了“生死博弈”：原本谈好了，拆违当天当事人反悔，用起重机吊起两个乙炔气瓶到现场，扬言“同归于尽”。现场地面危化品超过百个，陈会润立刻下令撤走拆违队伍，“一旦发生爆炸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陈会润协同公安、消防等部门，经过艰苦努力，当事人最终主动配合。

“干部是干出来的”，如今这个句式被上海各级官员反复化用：改革创新是干出来的，群众观点也是干出来的……

浦东新区政协副主席、新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局长曹亚中说，从一开始，新区就将人民塘两侧权属复杂的违章建筑、面积最大的海升地块等确定为拆违重点。

大片厂房“趴”下了，没“趴”的，外墙上也是大大的“拆”字。浦东有干部来合庆看了，直呼“震惊”。

镇村干部瘦了一圈

合庆在全市人民面前被点了名，镇党委书记杨琴华忐忑不安，“我一晚上没睡着，环境‘重灾区’的书记，压力太大了。”

担心二（口恶）英？记者实时调出焚烧炉温度：905摄氏度，二（口恶）英遭遇850摄氏度即立刻分解。黎明资源再利用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文成说：“我们的二（口恶）英排放比欧盟标准低一半以上。”

——最难啃的硬骨头，成了上海市委一号课题“补短板”的调研重点

村干部质问：乡镇企业是集体经济聚宝盆，说拆就拆？

市区两级农委还对合庆实行畜禽退养，关停两家不规范养猪场，对仁龙、晓春两家规模养猪场全部退养，退养生猪超过2.4万头。

浦东新区将垃圾填埋场提前封场，全部加膜覆盖。垃圾直接进入拥有世界先进水平的黎明垃圾焚烧厂焚烧，整个过程全封闭运作。

合庆集中清除了16处混合垃圾临时堆放点，共计4.5万吨混合垃圾。对10条道路开展专项整治，拆除违建5000余平方米，补绿8000余平方米，人行道场地修复8000余平方米……

这样的违章点位有64个，劝说村民、督促拆除，没日没夜，原来睡眠很好的黄慧萍，要吃两粒安眠药才能睡一会，3个月瘦了8斤。“不算啥，有的干部不仅吃安眠药，血压都高到190呢！”

“黄妈妈之问”获得上海各级领导重视，合庆各村动员起来，先拯救身边的小河。

在调研现场，沈晓明说，必须直面“黄妈妈之问”，合庆干部要变压力为动力，“既让人民分享改革红利，也要分享生态治理成果”。浦东新区成立合庆地区环境综合治理工作领导小组，上海市政府副秘书长、浦东新区区长孙继伟担任组长。

2月14日，春节后第一个工作日，浦东新区区委召开专题会，内容还是合庆地区环境综合整治。

合庆镇一夜成“名”。

还没来得及额手称庆，一个现场会让不少合庆干部再度失眠。

“眼下，我们正在经历环境综合整治的‘阵痛期’，惟有攻坚克难，合庆才有美好的明天，城市才更干净、更有序、更安全。”吴福康说。

补好短板，被列为今年上海市委唯一的重点调研课题。而继续围绕整治“五违”问题，推进区域环境综合整治，又是今年全市补短板聚焦的任务之一。上海市委领导强调，一定要有舍我其谁的决心，在一任、干一任，不把问题留给下一任。

坐落于朝阳村的上海龙阳机械厂，有42年历史，其矿山机械在我国基础设施建设高峰期供不应求，但近年来生意回落。老厂长丁根元主动转型，到临港工业园区办了个环保工程有限公司，生产垃圾处理成套设备。“这次我们第一批拆，因为对今后的发展更有信心了！”

庆丰村和奚家村联合党总支书记孟东华抱不平：“合庆现在不算最差。2007年新农村建设，镇上对所有农民住宅截污纳管，不让生活污水直接排入河道。”

一个企业如此，一个城市亦如此。

腾挪

可下一步到底怎么干？对合庆镇领导班子是极大的挑战。

立过功的乡镇企业，如今已成高污染、高能耗、高风险、低收益的“鸡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