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对家乡并没有自豪感 金溪古村落怎样重新“显摆”
来源:互联网    作者:佚名    发布时间:2016-05-15 19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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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4月13日,金溪县下李村的手摇狮表演。2008年该项目被列入第二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金溪的几个村落也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,受到研究和保护。(郝玉/图)

一些当地人对自己的家乡并没有什么自豪感。2014年,某村民未经批准,私自拆卖了一栋祖传的古建筑,村理事会按《村规民约》规定,划分责任田的时候,给他分了耕作条件最差的瘦田。

胡军民头一次去游垫村,节孝牌坊的檐顶就丢了。节孝坊紧挨着胡氏祠堂的东侧,三年多过去,“节孝”二字上方仍旧光秃秃。“当天晚上风雨大作,觊觎已久的不法分子趁机盗取了牌坊上精美的石雕部分。”胡军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。他是江西省金溪县的旅游局局长,游垫是该县的古村之一。

游垫村不大,八十多户,三百六十多人,以胡姓为主,历史上出过两位进士,有23人步入仕途。村庄先祖胡桂芳为人正直,在明代万历年间做过工部侍郎,还与戏剧家汤显祖结了亲家。

胡军民是抚州人,并非这支胡姓的一员。他猜测,檐顶说不定已经被某个景区或私人会所据为己有。在金溪,老建筑时常遭到损毁,有些雕花精美的木头窗扇不翼而飞。另一些老建筑则是荒弃了。老屋生活不便,很多村民另择地点建新房。荒屋草木丛生,几近坍圮,墙上残存着褪色的电影海报、宣传画,甚至奖状。

金溪自宋代立县起即文教昌盛,受“临川文化”影响,出过大批进士,及陆九渊、曾巩等文化名人。旅游局长胡军民原来从事纪检工作,喜欢文史,讲起陆九渊与朱熹的论战,其衣钵传人王阳明的“知行合一”头头是道。

4月13日下午,作为“数字遗产中国行”金溪站的一部分,胡氏祠堂里举行了认修老屋活动。村民们挤在祠堂大门看热闹。在游垫村范围内,六座能追溯到明清的残破老屋接受修缮捐助。与金溪县委和政府一道,北京清城睿现数字科技研究院主办了这次活动。

清城睿现用数月时间拍摄大量图片和视频,整理出金溪县15个村子的档案。14日,赴金溪考察的学者们通过“金溪共识”,提议将“金溪传统村落群”列为中国传统村落数字博物馆的试点。中国传统村落数字博物馆在2015年9月由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着手建设,借数字技术与互联网,搜集整理、系统展示中国传统村落及其文化遗产。

传统村落指民国前形成的中国村庄,是同时具有物质形态和非物质形态的文化遗产。住建部、文化部、财政部从2012年开始组织传统村落的调查,到2014年已公布了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,共2555个村落。

儒家的田园

“我们不知道价值在哪里,而且自认为不如人家徽派建筑好看。”金溪人发现家乡老建筑的价值,胡军民归功于王炎松教授。王炎松并不认同,觉得是金溪开拓了自己的眼界。

王炎松供职于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,几乎跑遍了中国的古村落。2012年,他初去金溪,印象不深;2013年春天再去,一下子就喜欢上了。他至今到过金溪大约30次,去了八十多个村子,“其中比较精美,或者说有故事、有回味的古村落大概有四十多个”。

在王炎松眼中,金溪的石雕和建筑风格都很特别,相比大名鼎鼎的徽州,金溪村庄格局简朴、小巧。“你去一个地方,如果面积太大或东西太多,在脑子里就存放不下。”他觉得规模适中的金溪更加亲切,两三间茅屋,普通家园的感觉。王炎松跑过的村子里都有明代建筑和科举建筑,“基本上是一个儒家的田园。”他甚至认为,这里是《儒林外史》最好的外景地。

不过当地老百姓可能不这么想。“你要去古村落,我们这里有。”村民推荐给他竹桥村。竹桥位列第五批“中国历史文化名村”,算金溪目前保护最好的古村落。但是,王炎松认为竹桥在科举方面不成功,没法完全代表金溪,只能呈现商业那一面。

王炎松开设了关于金溪古村落的课程,出版过关于抚州和金溪的书籍,到其他大学,去台湾,也都一直宣传。他希望,在江西省甚至国家层面,把金溪或抚州变成文化保护区。“这里村子很多,有一二十个村子在一条交通线上面,也是比较原生态的区域。”他认为,相比点状保护,划区保护价值更高。

但当地人对自己的家乡并没有什么自豪感。2014年,某村民未经批准,私自拆卖了一栋祖传的古建筑,村理事会按村规民约规定,划分责任田的时候,给他分了耕作条件最差的瘦田。

在几个村子里,王炎松发现村民主动自费修缮祠堂,更换旧瓦和烂掉的部件。他们聘请了本地木匠,使用木材、砖瓦,而且尊重原先的形貌和结构。“很多地方的宗族力量很大,就捐款修祠堂,会修得比以前高大、漂亮、‘妖艳’。”如此朴素地整修祠堂,即便只是偶然选择,王炎松也很赞赏。外界的普遍做法,是用水泥、砖或琉璃瓦修墙,方便结实,老百姓认为好看。“要显摆的话,花花绿绿的东西,什么都来了。”

祠堂修缮完毕,村民们会喜气洋洋地写对联,表达对祖先的尊敬。平日,村民有时在祠堂聚会、摆酒席,每年年初“上谱”——把嫁来的媳妇和新出生的婴儿写进族谱。不过,生活方式已经不可逆转地改变。在王炎松的印象里,祠堂一般比较清静,“平时是没有人的”。

“那时候能保护古城就不错了”

2015年,清华大学教授、清城睿现的名誉院长郭黛姮开始关注金溪。2016年3、4月间,郭黛姮去金溪考察两次,三天里走了七八个村子,发现有些建筑颇具价值。祠堂等建筑的木结构和石材雕刻手法,与宋代建筑典籍《营造法式》中的记载非常相似。

祠堂于江浙一带常见,比较强调装饰;香港的祠堂更复杂,有牌位,又有木雕,颜色繁多,有的甚至刷各种各样的油漆,失去了礼制建筑的氛围。郭黛姮认为这反映了建筑美学在明清时期,尤其清代的变化趋势,“对比很强,可能沿海变化比较大,内陆的这些村子就好一些。”

“祠堂里有祭祀先祖的活动,是一个很严肃的地方,不能弄好多随随便便的东西。”郭黛姮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金溪的祠堂非常朴素,无形中令人产生“这才像个祠堂”之感。村中祠堂多为两进院落,与朱熹《朱子家训》的记载及书里的“庙堂图”接近。祠堂往往紧挨书院,比较独特。

1960年代,郭黛姮曾担任建筑学家梁思成的助手,协助注释《营造法式》。谈到梁思成对村落保护的看法,她短暂沉默,摇摇头:“那时候能保护古城就不错了,还谈不上村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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