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扇从纨扇到宫扇,完成了民间进入皇宫的过程,物件一旦被宫闱认可,说明已经进入高端。宋代词人晏几道的《鹧鸪天》有“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”的名句,这是词人与一歌女重逢,想起来曾经几乎是彻夜的歌舞吟唱,这位歌女最显眼的道具就是这柄绘有桃花的团扇,边唱边舞,扇动起妩媚万千。 晏几道出身名门,他是大词人宰相晏殊的第七个儿子,是“官二代”,其描绘的场景代表着宋代的时尚,只此一句足可见团扇乃当时的时尚物也。所以在唐宋时期,团扇无论在民间宫肆,还是在朝廷宫闱,无论男女都离不开团扇,在当时的画作中总可见人持团扇的画面。 虽然从明开始团扇被折扇抢了风头,但不等于团扇就退出了历史舞台,在漫长的二三百年中,直至清代中期,折扇团扇是“双扇并秀”的,在大量的清人日记中,如清代名臣曾国藩的长子曾纪泽,清代外交家,其就是写画团扇的高手,有《曾纪泽日记》上下二册传世,其日记起于同治九年(1870年),止于光绪十六年(1890年),其间每隔数日必有写画扇子的记录。如光绪十五年八月初三,他“画宫扇四柄,写宫扇五柄,均甚工细”;他有时还在扇上题诗,光绪二年五月十八日:“为静弟、符弟各画宫扇一柄。夜饭后画毕。静弟扇画柏叶荷和香菌,题一绝云,‘池种红莲山翠柏,闲花幽草任千端。折枝不做瓶中供,却借清香佐玉盘。’符弟作拳石秋葵,题一绝云,‘小园逶迤傍山陲,蕉作屏风竹当篱。岩石幽深秋意早,荷花风里放秋葵。’” 这位曾大人对团扇似情有独钟,认为折扇团扇均小件雅玩必须要细细书画,其多作费时费力的隶书楷书,一次他记载“画宫扇朱丝栏格良久”,看出他的认真。看到这些记载不要以为团扇还在大行其道,此时的团扇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和暮日余晖了。 团扇在晚清之时虽未谢幕,但在新时尚面前已露下世光景,再用晏几道父亲晏殊的名句:“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。”为什么是这样?此次团扇的被冲击,源自外国时尚的铺天盖地而来。 李鸿章曾经说过这样一句振聋发聩的话:“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。”当时的晚清受到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的打击,势如危卵,其实更多的是西方文化的“侵入”使国人不仅不抵抗,甚至争先恐后地笑纳,在这个“大变局”中,别说团扇,中国本土的风俗文化被时风洋风搅局,这些源自城市格局和建筑的改变。 文化学者冯骥才曾与笔者讲过这样的观点,他说中国收藏市场已经热闹了几十年,但从旧物市场卖的东西可以看到城乡改造的速度,先是字画、瓷器、杂项等小件的文玩,而后逐渐是旧桌椅箱柜家具,等到卖隔扇、门窗了,说明建筑已经连根拔了。城市乡村的建筑不存在了,其原有的风俗必逐步消散。 中国晚清时代“大变局”是从城市改造开始,正是冯骥才所讲的反方向。建筑的张力改变城市格局,而建筑的内力改变生活格局,从19世纪开始,上海、天津的城市崛起打破了固有的时尚。说到扇子,折扇是男人的招摇,团扇是女人的矜持,但曾几何时,扇子被西方的洋表取代了。1825年来中国经商的美国人亨利在北京看到:“中国人不是在口袋里藏一个挂表,而是在衣服外边,绣花的丝质腰带上,挂两个表,表面朝着外面露出来。”(见美国亨利《旧中国杂记》)绣花的丝质腰带那是佩戴扇袋的地方,而后来改成了挂怀表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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